隐冲默

【出塞记-萧蔡线结局】*4k字

前文：第四回

续四回：王后的时间

夜深人静，灯火通明。

辛辛苦苦处理奏章到大半夜，萧疏寒有些饿。

他叫下人随便拿些点心来，却不知那下人从哪里拿来了一碟两个两个纠缠不清的莲花酥。

长相倒是精巧，不过不知道味道如何。

萧疏寒看着奏章，随手拿过一半塞进嘴。

入口……咸的？

“这点心是谁做的？”萧疏寒原本有些迟疑，小心地咀嚼着，却觉得味道不错，只是有些怪异。

那下人突然慌张地跪下告罪：“圣上开恩！因为御厨晚上告病请了假，没有预备点心，这点心是西膳房的厨娘做多了的。东膳和西膳口味不同，请王恕罪！”

“哦？起来，我并没怪罪你的意思。相反，我觉得这个做得不错。明天你把那个厨娘带来，我有些事想问。”

下人磕了个头：“谢大王饶恕！”

“还是并蒂莲花……”萧疏寒稍稍舔舔手指尖的油，颇觉回味无穷，这才用毛巾擦了手。

只是第二日……

“王，那厨娘……抱病在床，生怕坏了圣上龙体，不愿来见。”

“叫太医院派人去看看罢。”

“太医去了，她也硬是不见，说道只是小恙，不敢劳烦。”

萧疏寒心生疑虑，潜意识里也有种莫名的预感让他心动不已。

“让本王亲自去见她一见。”

这下人一看，目中发亮，得，有戏！原来王的口味竟是这样怪脾气的姑娘。这姑娘，有手段！

听说王亲自来了，蔡居诚心里暗暗叫苦。

这蠢皇帝，非要来碍他的事！到底不能不见，他只得戴了面纱，装作咳咳嗽嗽病恹恹的模样前去迎接，全程低着头，不敢抬头看，生怕被皇上挑走暴露了性别。被赶出去就罢了，别把他阉了留在宫里……呃，真要这样，生不如死。

那些随从侍卫见了这样娇弱的厨娘，无不心神荡漾，神情恍惚。

萧疏寒自然已认出是他，心中更炸开无数烟花，但在众人面前，尚不能失了风度，只低声道：“你起来，随我回去！”

蔡居诚浑身剧震。

皇天不负有心人——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。不对，还是废了些工夫的。

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，低着头跟着萧疏寒就进了他的寝宫……

等等？寝宫！

蔡居诚四下张望，看着贵重的亮闪闪的摆设，还有那足够躺下两人的大床上铺着金色绸缎的被面，突然有些怂。

“你骗过他们进宫，是为了找我？”萧疏寒凝眸。

“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个骗子，我何必多费心机，甚至不惜男扮女装，啧。”想了想与方莹的约定，蔡居诚就有些头疼。

好在已经是过去了！

现在这个骗子就像眼前不爽还可以打他一顿……

等等？他是……汉王！

蔡居诚倒吸一口冷气。

乖乖，自己这回真是抱上了不得了的大腿，龙腿啊！

看着蔡居诚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脸色，萧疏寒突然讷讷道：“我那日……可弄疼你了？”

蔡居诚蓦地背脊一凉：他怎么问的这事儿？难不成他还想……

“不回答，是在怕我？”萧疏寒轻叹，“点香阁已经被我处理了，如今也找到你了，今日我便写个诏书，立你为皇后，方不负当日之约。”

蔡居诚兀自有些恍惚。这么快——

“你莫怕，就像当日一样，有什么话说就是了。”

蔡居诚蹙眉：“当真？但草民出身卑贱，又……又不能诞下皇族子嗣，只怕……众臣不服。”

“子嗣的事情，我心中倒有人选。众臣的异议，我自有定夺，尚可以王的名义摆平。只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王后。”萧疏寒的眼神中充斥着帝王的威仪。

蔡居诚鬼神神差地点点头。

“余下便交给我。对了，你的名字……”

“蔡居诚。封狼居胥之居，心悦诚服之诚。”

“记下了。”

看蔡居诚兀自傻愣愣地呆立，萧疏寒轻笑着抱住了他，稍稍松开他系紧的领子，吹着他的脖颈。

“本王时不时会怀念你的模样，你的气息。而今终于找到你了，我很欢喜。”

被这热度熏过，蔡居诚心花怒放，整个人几乎要昏倒在他怀里。

“你这几日暂且在膳房住着，如往常一样，待人将后宫清扫干净，我即接你入内。但凡有需，持此令即本王亲至。”萧疏寒把一块皇家令牌塞进蔡居诚温暖的手里。

蔡居诚微微有些沮丧，却也明白，宫里的规矩自然是极其严格的。

凡事不能急，更何况，这事已是定数。

第二日萧疏寒刚刚下朝，就派人将厨娘采萤召入殿内。

蔡居诚连忙前去，不知是发生了什么。

萧疏寒板着脸，浑身都散发着万年冰川的冷气与金戈铁马的杀气，看样子是气得够呛。

“从来都是我的命令，无人不依。这些大臣如今竟敢蹬鼻子上脸！

“我的皇后要的是心尖儿上的人，而不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。

“爱的过程也注定是愉悦的，而不是死板的应卯。是不是？

“是男人还是女人有什么不同？本王想要什么，还能让天下人都同意，还要先于我满意快乐？去满足他们？

“这个王，不是这个当法！这些臣子，也不是这么做的！

“他们可以直言纳谏，可以说这事情该怎样不该怎样。但这私事……真是岂有此理！”

萧疏寒愤而拂袖，喘着粗气，一点也不像原本的他。

蔡居诚小心翼翼地靠过去，从身后抱住他，沉声道：“你有为难的地方，我知道。你既然有这心意，我蔡居诚也并非一个无能之辈。他们不曾见我发威，自然是不敢认同。”

“我本以为……”萧疏寒重重叹了口气，转过身子，搂住蔡居诚的腰，“抱歉，居诚，让你担心了……”

“你既有心，我蔡居诚也知恩图报，不会辜负。”蔡居诚盯着萧疏寒看，看他皱起的眉头，看他眉下那双饱含怒火的眸子，那苍白干裂的唇，那真正为他蔡居诚努力争取的心——

萧疏寒也在看他。

眉心微聚，凤眸流波，满是担心与心疼。

他没看错人。他也没有。

蔡居诚突然偏过头，把身子退后些许，似乎有些羞赧。

萧疏寒低头看去，心领神会，只是粲然一笑，似春风拂面。

“今晚，你愿来么？”

蔡居诚咬着嘴唇，有些别扭：“等我……替你买通那些执拗的大臣之后，都依你。”

“买通？”萧疏寒微微皱眉。

“以德行，以谋略，以厨艺——必定要他们这些老顽固小顽固心服口服。”蔡居诚深吸口气，与萧疏寒低声说了。

“你还真是……让本王刮目相看。”

数日后，封国少国君的迎亲队伍前来，汉国隆重设宴招待。

客套过后，萧疏寒传令下去，醉人佳酿与各式各样的菜品源源不断地摆上众人面前的餐桌。

有酸甜开胃的小菜，倍儿有排场的山珍海味，养生益气的药膳鲜汤，花样百出的美味点心，以及还挂着水珠的新鲜果品。

萧疏寒禁不住暗暗纳罕：这般丰盛，居诚定是下了极大的工夫。

众人动过筷子，尽皆赞不绝口。就连少国君邱居新也“嗯”地赞许一番。

“大汉的筵席真正令人惊叹，汉王费心了。”使臣薛道柏向萧疏寒敬了碗酒，“那么和亲之事……”

萧疏寒微微一笑：“稍待。有人还有话说。”

“筵席主厨蔡居诚，特来请见。”

话音刚落，旁边的几位汉国大臣就坐不住了，不住地摆着口型：蔡居诚？他就是……蔡居诚？这个男人……

“请他进来。”萧疏寒咳嗽一声。

大臣们定睛一看，吓得够呛，却念在还有封国的少国君和使臣在，只得强自压下心口怨念。

蔡居诚身上所着，竟是皇族的衣袍。人靠衣装，再加上他貌似潘安，猛一看去，竟是雌雄莫辨，唯有倾国倾城震惊四座的气质。

一双秀气的眉眼低垂，他并未跪下，只是向两位君主长揖至地。

“居诚拜见大王，拜见少国君。”

正有大臣想要喝住他要他下跪，萧疏寒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，硬生生封住了他的嘴。

“居诚想敬一杯酒给少国君，不知少国君可愿赏光？”

邱居新一愣，耳根稍稍发红，起身举酒道：“嗯。”

薛道柏突然疑道：“蔡公子……是以何种身份？”

萧疏寒蓦地发话道：“他是本王的王后。本王今日准了，便想在众人面前，做个见证。”

那些反对的大臣脸都憋红了，但看在蔡居诚气宇轩昂丰神俊朗，自己又吃了不少他做的饭菜，这几句话也说得不卑不亢，现场又有外宾，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，纷纷放下酒杯默不作声。只盯着蔡居诚，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。

“听闻少国君前来迎亲，我大汉极尽礼数，却并未从宫女中选出一人，二位可知是何缘由？”

众人听他说得直白，惊惶万分，连嘴里的食物都不敢咽下去。

邱居新只道：“嗯？”

“少国君……请王后解释。”薛道柏翻译道。

蔡居诚深吸口气：“此举并非是藐视贵国，否则该当毫无准备。但不知少国君喜欢怎样的女子？”

邱居新眨眨眼：“实话？不论性别，便如王后这般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，倾国倾城——只怕极少。”

那些大臣听了，目瞪口呆。

蔡居诚颔首：“正如少国君所说，那这样有能力的人，又岂会甘愿行和亲一途，而非靠自己的努力，讨个自己真正喜爱终生的郎君？若是和亲，岂不是强人所难，迫于无奈？如此又岂会真心相爱呢？”

“说得有理。”邱居新十分给蔡居诚面子，不及薛道柏说话便接了个茬。

“况且若非真心，恐怕又会生叛乱之事，反倒祸害两国安宁，更有这要命的风险。如此说来，这贸然和亲实在不值当。”蔡居诚摇了摇头，“如若少国君有闲，想在汉国寻找一位良人，尽可慢慢求寻，在汉境游赏，切莫急于一时。”

邱居新露出淡淡笑意：“于和亲一事，本王并无打算，只是师尊命令。我认同王后所言。这和亲，本身并不重要。我希望的是封汉和平。贵国可有其他方案？”

薛道柏微微讶异：今儿少国君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，竟是说了这么多话？

蔡居诚续道：“立同盟，通商贸，习文礼。互不侵犯，以德报德，才是两国和平正途。请少国君三思。”

邱居新眸中带着赞许：“王后所言极是。”

而后席上再无人提和亲这事，只由萧疏寒与薛道柏商议和平条约。蔡居诚也走到萧疏寒身后，面色平静地为他倒酒，倒真似他的王后一般。

旁侧的大臣们看了，虽然心里头还有点膈应，到底是见到这位蔡居诚的能耐，还尝了他的好处，便也忍气吞声，且等着下次上朝，汉王再次宣布立后。其实他们中有几个见了蔡居诚，便也能理解汉王为何要立这个男人为后，心中芥蒂松动不少。

宴会终于结束。蔡居诚理所当然地跟在萧疏寒身后，随他送了封国少国君与使臣，跟他回了宫殿。

“辛苦你了。”

萧疏寒已然微醺，面上带着淡淡的酡红。他伸出手，揩去蔡居诚额角的汗水。

“身为王后，理所当然为王分忧。以后需要我出马的时候，叫我。”蔡居诚有些骄傲地说着，轻轻抓住萧疏寒的手，在他手背上一吻，温柔地看着他。

“居诚？”

“待本宫沐浴更衣，再来侍奉王。”

王后说的话，自然算数。

蔡居诚带着一股清雅的花香完全放松地投入萧疏寒热烈的怀抱。

隔着薄薄衣衫的热度足以令人心跳如狂。

蔡居诚咬着萧疏寒的耳朵，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呢喃。

“现在，我蔡居诚……是你真正的王后。”

“本王必不负所托。”

雪白的脖颈稍稍扬起，红唇掠过，便奏响了缠绵悱恻的乐章，烙下了最具深情的印记。

萧蔡结局：汉国王后 达成

续四回 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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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和亲作为试图维稳的政治手段其实真的意义不大，而且从传统思想角度来说，华夏为大，把女儿嫁到蛮夷是耻辱，而且生存环境制度也大相径庭。按理来说应该是皇族的女子去和亲，采萤的身份emmmm我也不知道昭君是哪种情况。虽然对话那段我胡扯的，按理应该有各种论证举例然而我蠢【……】。
※相比邱居新的耿直，萧疏寒更在意仁君的身份，臣子的言论也是有地位的，所以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。蔡居诚明白，也有如此能耐。

by 隐冲默 

2019.1.14